想到儿子3年来受的种种苦和自己的疏忽,陈奉翠悔恨不已。
他今年17岁,此次入院前,一直以超常的毅力,忍受了3年病痛折磨。3年来,他几乎丧失劳力,但一直坚持承担着家里所有重活———直到老师一个电话,父母才知道,儿子3年来最美丽、最心酸的谎言。
“妈妈,我不治了……”9日中午,西南医院专科楼病床上,梦呓中的廖帮兴一直重复着这句话。
看着年仅17岁的儿子,陈奉翠双手紧握儿子的手,儿子每叫一声,她的手就抓紧一些。
儿子慢慢醒了,陈奉翠赶紧拭干眼泪,艰难地在脸上挤出一个笑脸———她尽量不在儿子面前哭泣。
儿子是小脑扁桃体下疝引起的脊髓空洞畸形,伴胸椎侧弯,已经很多年了,但父母前一个月才知道。
儿子“突然”患了重病
陈奉翠是开县白泉镇白泉村3组人,儿子廖帮兴在开县巨龙中等职业技术学校上一年级,每周末回家。爸爸廖家国在山东当矿工。
两个月前的一天,陈奉翠突然接到儿子班主任何保林的电话:“你们做家长的怎么这么不细心,孩子都这样了,还不送到医院去看?”
陈奉翠一下子傻住了:“帮兴,他,他怎么了?”
“坐都坐不稳了,已经很久了,每天都在悄悄吃药。”何保林放下电话就找到廖帮兴,“对不起,我答应过你不告诉你父母,但为了你,我不能不告诉他们。”
陈奉翠赶紧将儿子接回家,这才发现他背部的右边比左边高出大一截,儿子正是因为背痛得厉害,在课堂上都坐不稳了才被老师发现的。之前何老师也发现他行动异常,但廖帮兴总说是在家里摔伤了。
看到儿子的背,和有些萎缩的右腿,陈奉翠才感觉到,情况比她想象中更严重。
陈奉翠自述:我身体不好,患有肾炎、胃病和心脏病,干不得重活。帮兴每周回家都帮我做事,家里的体力活几乎都是他包完了的,回到家就几乎没休息过。他一次能背近百斤粮食,可近两三年来,我发现他身子越来越差,一次只能背三四十斤,我问过他,他总说是学习累着了,没精神,或者说是在学校摔倒了。
廖帮兴是给抬进医院的,当地医院检查出廖帮兴患的是脊髓畸形,建议马上转西南医院,否则危及生命。 一个十多岁的少年,为什么要隐瞒自己的病情,还要忍痛干那么多活?他的回答是:“我10岁时患过脊髓炎,借了3万元医药费,现在都没还清,我不想让爸爸妈妈为我操心。”
三年编织心酸谎言
其实,之前知道廖帮兴病情的人不止何老师一个。早在去年,奶奶吕光美就发现孙子不对劲了,“他和我一起去地里背苞谷,回家是下坡路,他一连摔倒3次。我反复追问,他才说是背痛,右腿无力,已经很久了。”
廖帮兴同样恳求奶奶别告诉他父母,说自己年轻,吃点药就没事了。
“每年收的几千斤苞谷、洋芋,都是帮兴从地里背回来。就连家里的肥料,我也等着他买了背回来。可他的背怎么背东西啊,还有那右腿……难怪每次下地干活,他都不让我去,原来是怕我发现。”想到儿子3年来忍受的痛苦,陈奉翠一脸自责。
陈奉翠说,每次发现儿子行动异常时,他都说是摔倒了,过两天就好了。
廖帮兴每月只有300元生活费,除去吃饭几乎没有剩余。但今年来,他几乎每天都偷偷在学校吃药,可哪来的钱呢?
廖帮兴自述:不吃早饭,中午和晚餐就打一份小菜。这样就能节约出钱来买药,虽然诊所的医生说这些药没用,只能暂时止痛,还是得上大医院。但对我来说能止痛就行了。
手术没完吵着出院
在西南医院住了一个月,花去9万元医药费。这些钱,是在广东打工的姐姐借的高利贷。姐姐从小患小儿麻痹症导致右手畸形,一月也挣不了几个钱。
前段时间,廖帮兴做过一次手术,但医生说,还有至少3次手术等着他,还得准备十多万。而且这种病无法根治,只能暂时控制,永远不可能恢复到正常人的样子,而且今后有可能复发。
没钱了,第一次手术伤口还没愈合的廖帮兴就吵着要出院。一家人正准备办出院手续时,新问题又来了,因为脊髓堵塞,他可能还患上肾结石。
陈奉翠一下子崩溃了,顾不上儿子在场,号啕大哭起来。
看到母亲的眼泪,廖帮兴强忍住不哭出声。
才住院时,陈奉翠每天总要给儿子打一份鸡汤或鸽子汤,儿子很喜欢吃。可没过两天,儿子突然不想喝汤了,说闷油,顿顿都想吃素菜。几天后,陈奉翠才知道,儿子是在一病友那里听说了,一份汤要30元,舍不得吃了。
“这孩子一向很懂事。”老师何保林说,廖帮兴成绩优异,是班上的团支书,又是学校学生会干部,就是身体差。
廖帮兴自述:3年的痛苦常常让我觉得生不如死,但一想到体弱多病的妈妈,和辛勤劳作的爸爸,一想到家里的经济状况,我只能选择隐瞒和坚持,哪怕是死,我也无惧,只是无法再帮妈妈干活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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