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位大姐49岁。在杭州公交公司上班。
7月6日晚8点左右,大姐报警,说儿子拿菜刀要砍她,让民警救救她。东新派出所民警在小区门口找到了正在抹眼泪的大姐。这才知道,这个要砍妈妈的儿子才14岁。
在民警陪同下,大姐回了家。
此时,儿子坐在客厅里看动画片,看到一个镜头,哈哈笑。看到妈妈和民警进来,脸一下沉了下来。民警问他怎么回事?
他站了起来,瞪着眼睛说,这是我们家里的事,不用你们管!然后头也不回,进房间关上了房门。
大姐哭了。抬起左胳膊,指着胳膊上青一块,紫一块的印记,对民警说,喏,这都是我宝贝儿子打的。
大姐儿子读初一。
大姐说,其实她儿子很聪明的,他花在学习上的时间顶多只有别的孩子的三分之一,成绩还是排在全班第十三四名。她很想儿子成材,但他平时,就是不爱读书。
“让他看书,他就骂我,用脚踢我。晚上回家就看电视。我让他做作业,他让我闭嘴,我也就不响了。我打开收音机,他说,你给老子把声音关轻点!我说,你这样对妈妈要遭报应的。他瞪大了眼睛指着我说,我摔你破(把收音机摔破)!我说,你摔摔看?他转身到厨房提了菜刀就冲我过来了,当时,他爸爸不在家,我逃出小区,不敢回家,就报警了。去年,他拿菜刀砍过我的,我的手腕都受伤过了,我是怕了……”
大姐说,儿子是她一手带大的。自他出生到现在,从没让他离开过自己身边。“都怪我们太宠他了,儿子身体不好,两三岁时,动过两次手术,虽然手术不大,但都很让人心疼。
“因为这样,我们对他就特别怜爱。我和我老公收入都不是很高,但儿子要吃什么,我们总会满足他。要什么玩具,我们也都会马上给他买来。”
大姐说,儿子八九岁之前,都很听话的,也特别粘她。以前,大姐上班很辛苦,早上很早出门,每天下午3点多回家时,儿子都会趴在窗口望着她,“看到这样的场面,我心想,再苦再累也值。”
2009年,儿子12岁,这一年,他突然变了,听不进一句批评,作业也不爱做了,回到家,不是上网,就是看电视,说说他,他马上对自己妈妈拳脚相加。
去年冬天,因为作业没做,大姐讲了他几句,他把大姐养的花全部倒在了大姐棉被上,大姐的棉被都湿透了。
对儿子的变化,大姐很急,到处咨询,后来,大姐说她看到一个小广告,说有家私人心理诊所,这家心理诊所在文二路上,那天,她好不容易说动了儿子,一起去看看。
快到的时候,她站在路边打电话,问路怎么走,因为当时心很急,结果还被一辆车撞了。大姐说她为了这个儿子,她真是什么苦都吃过。
现在,大姐很自责,也很难过,她觉得儿子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,跟自己和老公处理夫妻关系的方式还是有很大关系的。
儿子八九岁前,她和老公关系一直很好,老公上班赚了一百元,肯定给她一百元,决不会少一分。“老公文化不高,但很听我的话,儿子也很听我的话。”
2007年开始,大姐觉得老公有了变化,白天上班,晚上回到家,吃完饭就出去打牌,交给大姐的钱也少了起来,即使不出门,也不太跟大姐讲话,管自己看电视。
大姐不让他出门,他就当着儿子的面,摔家里东西,对大姐拳脚相向。
后来,老公瞒着她,用家里的房子抵押,给一个女人贷款15万元,后来,那个女人跑了,债主找上门,“我接受不了,就跟老公闹,老公用皮带抽我,还用刀架到我脖子上,让我保证,不再管这件事。
“当时,儿子就在边上。儿子当时是帮我的,但这件事情过后,儿子就又拿这件事来说我,如果他不肯做作业,我说说他,他就说,你给我闭嘴,你真犯贱!”
大姐说她这段时间,仔细想了这些事情,觉得自己也有处理不妥当的地方。
“如果我能克制一下,不当着儿子的面和老公谈这样的话题,债主找上门,我先冷静面对,等儿子不在时,或者把老公叫出门,谈这样的事情就好了。”说到这里,大姐连连叹气,然后,像是自言自语般地说,如果不让儿子看到父亲暴力的一面就好了。
从东新派出所的接警记录可看出,2009年、2010年两年,大姐报警,称被老公殴打的有十几条。
大姐觉得,儿子的脾气就是这么潜移默化变得和父亲一样了。
另外,大姐认为,老公对儿子的教育方式也有问题——看上去是把儿子当心肝宝贝,高兴了,用手捏捏儿子,父子俩躺在床上,你踢我一脚,我踢你一脚。
“会不会在儿子的心里,感觉踢一脚,打一拳没多大关系呢?”大姐经常这样问自己。
“小孩子就是这么模仿大人来的,现在,我说什么让他不高兴了,他提脚对着我就踢,在学校,跟同学不高兴了,对同学也是提脚就踢。连骂我的话都跟他爸爸一个样,害人精,犯贱什么的。”
大姐说,儿子这个样子,她头都痛煞,老公却像没事似的。
大姐在说这些的时候,孩子父亲就坐在边上,一声不吭,当大姐说到他打她的时候,他才轻声嘀咕一句,你夸张了!
听到这话,大姐马上追一句,“我有说错吗?我一点都没夸张。”
她责备老公,“你除了上班,回到家,你什么时候看过书?不看书也就算了,你连报纸都不看一下,下班了,不是去跳舞,就是去打牌。一到休息日,你通宵打牌不回家,这对儿子好吗?以前,我工作忙,中午不能回家给你们烧饭,你就把儿子带到牌桌上吃饭。”
大姐说,在家里,儿子谁也不怕。以前,他还有点怕爸爸,现在,他长高了,爸爸打他,他就跟爸爸对打。
不过,她感觉儿子还是可以好好引导的。
“儿子不发脾气的时候,就是一个好孩子,叫妈妈时,一脸稚气。而且,我也感觉到,儿子也是不希望爸爸每天吃完饭就去跳舞的,有一次,儿子还去跳舞的地方找爸爸了,让爸爸回家。最近,儿子还去买了副象棋,缠着爸爸晚上跟他下象棋,可我老公跟儿子下了一个晚上,就不肯陪儿子下了,说要去跳舞锻炼身体……”
大姐说,从2009年到现在,她买了很多关于教育孩子的书,最近买的两本书是《13岁走向人生道路》,还有《有好爸爸就有好孩子》。
她把《13岁走向人生道路》这本书拿给儿子看,儿子说她吃空(杭州话:没事找事)。她没办法,就把里面一个离家出走的孩子的故事读给儿子听:一个孩子不喜欢上学,有一天就离家出走了,他在外面饿了一天,有位阿姨给他端来一碗面条,他说了声谢谢,这位阿姨说,你长这么大,阿姨就给你吃了这一碗面,你就谢谢了,你妈妈养了你这么多年,你怎么无动于衷呢?那个孩子听了这位阿姨的话后,面也没吃,就跑回家了,看到妈妈正在家里等他,从此,他成了一个听话的好孩子……
“可惜儿子听了,无动于衷,”大姐说,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教育这个孩子了?大姐说她现在很想找个专业的心理辅导师,给儿子做做心理辅导。